臥牛崗是一壟梯田,傳說當年瑤家一位先祖上山打獵至此地,遠見一碩大金牛從天而降,暢喝山泉水,喝飽后翻身打滾,于是山泉下方出現(xiàn)了一丘稻田,故名臥牛崗。
經過歷代開墾,現(xiàn)在的臥牛崗已有30多層小稻田,呈彎月型盤山層層縈繞而下,一泓山泉水潺潺流出,無聲滋潤著稻田,稻穗飽滿,低頭彎腰,滿山金黃,恰似鑲嵌在大山之中的一抹名畫長卷。
梯田右側山坳是瑤寨的村寨,依山而建是一排排杉板樓,小月家就在寨子中央,自從開通旅游公路后,每當稻花飄香的季節(jié),四方游客蜂擁而至,打破了瑤寨的寧靜,人聲鼎沸,照相機咔嚓作響,小月每天至少要重復講述10多次金牛的傳說,講解臥牛崗發(fā)生的故事,可小月并不心煩,金牛帶來了金牛,瑤寨人心里樂開了花。
清晨薄霧渺渺,一大早小月她們在新搭建的對歌臺前吊嗓子學唱瑤歌,旅游公司的人專門安排了舞樂老師來教唱,準備開發(fā)瑤歌迎親人項目,演繹瑤族民俗風情,這又是一個手抓金牛的好點子,大都市的人來此深山,就是想看看原生態(tài)的東西,圖個熱鬧。
可惜小月她們這輩人真不會唱瑤歌了,更不會跳瑤舞了,舞樂老師是個小伙子,是藝術學院到縣文化館體驗生活的實習生,身材挺拔,鼻子挺堅,小月私下給他起了個外號:竹竿子。
竹桿子為小月她們幾個學員制訂了學習計劃,早上練歌樂,上午排瑤族舞蹈,下午學打擊樂器,課程緊湊,但是小月她們基礎太差,鞭打不了快牛。
竹竿子有些著急,小月卻不著急,每天按照旅游公司的叮囑,在家里煮熟好菜好飯,親自送到竹桿子居住的杉板樓,臥牛崗的米煮出的飯顆粒飽滿,晶瑩通白,內酥外香,用當地人的話說就是:嚼起來不用菜也可以下肚。
吃人家的嘴短,竹竿子起早摸黑忙乎,教授舞樂更加賣力了,兩個多月過去了,小月她們唱起瑤歌來字正嗆圓,跳起瑤舞來似模似樣,竹竿子笑著說:臥牛崗的秧苗已經扎穩(wěn)了根,今年收成有盼頭了。
轉眼兩個月又過去了,小月她們走位準確,姿勢優(yōu)美,唱歌宛如小劉三姐,跳舞恰似小楊麗萍,竹竿子笑著說:臥牛崗的水稻抽穗黃熟了,即將進入完熟期了。
半年之后,竹竿子導演的《春來臥牛崗》實景山水歌劇基本成型,大松木搭建的舞臺就在臥牛崗山下,背后蜿蜒而上的梯田、金黃色的稻穗成了天然背景圖,演出海報上小月盛裝在身,明媚皓齒,姐妹們一抹瑤家深藍服飾,眾星拱月,笑意盈盈。
從此,臥牛崗下歌舞升平,游客倍增,絡繹不絕;竹竿子卻不滿足于此,打起了臥牛崗滿山翠竹的主意,引進先進技術在毛竹上種植竹筒酒,在竹子還是竹筍的時候注入了上等的臥牛崗稻米制成的酒漿,經過三年時間的自然醞釀,吸收天然露水的精華,終成竹子林天露,完全是自然成長,原汁原味,純綠色食品。
在旅游公司的扶持下,竹竿子成立了“臥牛崗天然產品開發(fā)公司”,主營有機稻米和竹筒酒系列產品,注冊商標是“小月”牌,竹竿子迷上了臥牛崗,與小月對上了眼,成了瑤家上門女婿。
在一個稻穗飄香的季節(jié),他倆舉辦了一個綠色生態(tài)婚宴,喝的是天然竹筒酒,吃的是有機稻米,跳的是瑤家傳統(tǒng)舞蹈,穿的是瑤布服裝,新郎新娘深情對唱,歌聲響徹了臥牛崗,在山巒間回蕩、回蕩。
(本文《季風》雜志2018年第三期,總15期刊發(fā))